沐雨潇潇

【非良】经年

1

正是初春,小圣贤庄湖畔的柳枝也已抽芽,可天气却仍是乍暖还寒,阴晴不定。即使是他这样的习武之人,也不免受了几分风寒。

二师兄素来心细,待人接物一向更是十分的关怀。见他面色稍有不适,便问起来:“师弟可是不适?”

他一愣,忙回礼道:“春寒交替之时不曾防备,染上些风寒罢了,不碍事的。”

“那便好,”颜路想了想,又道:“师弟这几日还是多休息休息好了,便是风寒也该仔细些。”

他笑道:“好,听师兄的。”


多年之前,也曾有人对他这样说过。


“子房,你莫不是染了风寒罢?”

“咳咳,是有些,韩兄放心,不碍事的。”

“你都风寒了还叫不碍事?听我的,这几日你多休息休息,好好养病。”

“这……可是还有那些公事呢?”

“哎呀,公事哪有你身体重要啊。好好休息,别想这想那的。我还等着你病好了来帮我呢,你可要快些好才是。”

他失笑:“韩兄这般说,子房这病看来是不敢不快些好了。”


2

“良儿,你不觉得你近日同那位,咳,九公子走得有些近了吗?”

“祖父。”他拱手,祖父的这句话,早在他意料之中。

那日,他同祖父彻夜长谈之后,祖父终是叹了口气:“罢了,这片天地,很快就是属于你们的了。”

记忆中那个挺拔的脊背,似乎有些弯了。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起身深深地向祖父拜了一拜,退出书房。


他出身在官宦世家,从小跟在祖父身边,耳濡目染之下,也见了不少官场之事。那些招揽人的,他见过的太多。其中反目成仇的,不在少数。

自古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官场的这些事情,他比谁都看得清,也看得明。

所以他没有接受那些官宦权贵的招揽,甚至婉拒了四公子的赏识。

他知道,他的一言一行都决定着张家的未来;他也明白,韩非对他的招揽之意。

这些他都懂,可他就是不想放手。祖父向来夸他是“心细如发,懂得分寸,也看得明白”,事到如今,却他似乎已有些看不清自己了。他苦笑,摸约是身在其中的缘故吧。

他想,他大抵是对那个未来动心了,那个韩国的未来,那个有他在的未来。

3

这些日子,桑海很不太平,天下各方势力都有些人马来到这儿。也正因如此,前段时间,他去见了两位故人,韩国的故人。

卫庄和红莲

这些年来,他们都变了很多。尤其是红莲公主,不,或者如她所说,叫做赤练更好些。

如今的赤练美丽而又危险,早已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娇滴滴的公主,可他却似乎从她身上仍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当初那个叫做红莲的明媚少女的影子。看到她站在他面前,固执的喊着他“小良子”,而韩非同他都是一脸无奈的样子。

韩非

他心中忽然一跳,有多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呢?

是他来到桑海后?是韩国被灭后?亦或是在他,离开之后?

想起这个名字就好像撕开一道伤疤一般,他原以为这些年的历练早就让他可以看开,却不想再见到这两人后心中又是这般痛彻心扉。他到底是没能像二师兄那般心如止水。

那日辞别卫庄赤练后,他回去想起了很多事。


4

“子房,真是辛苦你啦。”韩非一脸笑意,拍着他的肩说。

许是因为自小良好的家教,他从小便谨遵各种礼制规章,也因此向来是不大喜欢那些太过亲密的动作,可却唯独有这么一个例外。

“辛苦到谈不上,要说真正辛苦的,当是韩兄。”

“子房,你还是这么客气。”那人笑得一脸无奈,“对了,还有一事。”

“韩兄且说。”

“子房,你……可有婚配否?”

“啊?”他倒是没想到韩非会这样问,一时也愣住了,“这,倒是不曾。韩兄可有什么事?”

“如此,”那人舒了口气的样子,“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不知怎么的,他忽想起那日在左司马刘意府中他的调笑。

“子房,你真是宝啊,如果你是个女人,我一定要把你娶回家。”

“幸好我是男人。”


当时不觉有什么,如今想来,却是让心跳不住地乱了半拍。

“那,若是男子呢?”他不自觉地开口,声如蚊讷,在他心里却似如雷鸣。

“什么?子房,你说什么?”

“啊,没有,没说什么。韩兄你听错了。”


他忽然心跳的厉害。

一如几年后,他听到韩非的死讯那般。


5

“师弟?你可是不舒服?”

“无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


他只是恍然想起那年,那人也曾在一片春光中对他笑言:“子房,出口论语,看来你比我更应该去桑海念书。”

可是韩兄,如今我已在桑海,而你,又身在何处呢?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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